十七咒

凤愚

依旧是少女心的见证,为什么每一个出现在笔下的百合都是悲剧来着。。

————————凤兮&沈暄——————

感情这场游戏,谁先动心谁就输了,一如池若影,一如她凤兮。

凤兮与沈暄同时进入夜城,只是一人被夜羽舒捧在手里,另一人则在修罗场默默无闻,天空中的星辰与地上的尘埃相隔太远。

其实那时凤兮并不叫凤兮,只有一个代号,九。在修罗场每天都是在绝望中挣扎,九哪有力气关注这样一个让人嫉妒的人,只是偶尔听得到沈暄多么被城主重视之流消息,不过,那又与她何干呢?

第一次认真观察沈暄是在城主宣布沈暄成为继承人时,那抿紧的唇角带着倔强,眼中是清澈的坚定,清丽的脸庞一点也不像她所见的杀手。九皱眉,城主的心思难猜,明明有池若影这个更佳的选择的,偏偏突然确定沈暄,城主不怕生出什么事端?

九知道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当晚整个夜城笼罩在一种压抑之中,深夜里亮起的火把昭示着一场叛乱的开始,火光中,城主神色莫辨,池若影满脸讥笑的表情,而沈暄,被算计、被背叛后也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双眸转眼便成凛然。

再怎样风华无双气势凌然,毕竟高处不胜寒,想到这里九在心底为沈暄感到悲伤。若使城主没找上她,九或许永远只是夜城默默无闻的杀手,而不是未来艳名天下的凤兮。

就在背叛的气息还未平静的第二天,夜羽舒将九叫到议事堂。九安静的伏身见礼,夜羽舒踱步上前,仔细打量九,“今日我赐你姓名‘凤兮’,执掌长安惜凤阁。”

九,不,现在应该叫凤兮。凤兮抿紧唇,半晌用带着特属于女子娇弱的声音答到“是,凤兮谢城主赐名。”

“很好,哈,我喜欢识时务的人。”夜羽舒伸手抬起凤兮的下巴,那是一张精致的脸,眉宇间带着几分那个人的韵味,“明日会有人来指导你,不要让我失望。”

凤兮堤头称是,收敛了所有情绪,顺从就好,工具就应该有工具的样子,她是个认命的人。

接下来近一年的时间凤兮一面学习勾栏之中的各种手段,一面研究京畿之地复杂的关系网。每每弹到优伶曲时,院落边总会有一个清寂的身影,凤兮知道那是沈暄,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凤兮不会去猜测,也不愿猜测,那仿佛是两人无声的约定。

新春伊始,凤兮便被送到惜凤阁,走时她看见夜城修罗场白塔顶上一抹黑色身影,在风中透着孤寂,突然觉得遗憾,她走之后是不是还有人继续弹琴给这个人听。

那一年,凤兮十六岁,一曲长安赋名动长安,一身翠绿罗裙艳名天下。不得不说夜羽舒识人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沈暄将夜城打理得井井有条,凤兮也打入了京畿之中,夜城这步棋百利而无一害。

后来,每次沈暄来到惜凤阁都会听凤兮弹奏优伶曲,一杯夙夜,一轮月,一曲琴音,凤兮渐渐习惯了沈暄的出现,渐渐升起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这是作为工具不该有的感情,她小心的将这种情绪压到心底,继续扮演迎来送往的娇艳花魁,游走于京畿各方势力间。

不去想,并不代表不存在,越是压抑,爆发得越是厉害,苛捐杂税如此,感情亦是如此。

苏洺的出现搅乱了凤兮心中努力压制的平衡。凤兮以为自从池若影那次叛乱之后,沈暄便不会再露出那样温柔近乎宠溺的笑容,所以才会在看见沈暄对苏洺表现出特别时,生出嫉妒,忍不住作弄苏洺。

“苏姑娘,可是觉得小女子长得好看?”

“是啊,美若天仙。”

如此直白,如此不经大脑,真该说这位苏姑娘还真是一个活宝。心中的妒意散去,这样干净的女子,别说沈暄,连她都觉得有趣之极。直到沈暄示意她离开,心中又一次翻起苦涩,沈暄给了她相信,却没能给她信任,这样尴尬的境地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星辰与尘埃终究隔着遥远的距离。

谁出那么大一笔钱买齐白的命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是找了一个理由见沈暄,可见到了又怎样,虽然不过月余相处,但沈暄是真的将苏洺记在心里了,那么多年的陪伴却抵不上月余的相处,沈暄究竟是深情还是薄情呢。

因为齐白一事,沈暄亲自前往迦逻牧场,本来凤兮并不需要担心,这江湖上能伤沈暄之人鲜少,没人想到沉寂多年的皇帝突然背弃百年之前的约定,出兵迦逻牧场。当沈暄失踪的消息传回时,凤兮心中登时慌作一团,面对着整个长安的势力,她要压抑,依旧做那个瑶台醉神仙的花魁娘子,心里知道知道自己没办法回头了,整颗心都输给了沈暄,即使沈暄从未想要得到它。

不知为什么凤兮做了一个梦,一个遥远而又悲伤的梦,梦醒后,艰难的撑起笑容,那哪是梦,明明是自己刻意忘记的记忆。那是初入长安不久,一阙罗衫舞,流光水榭,纸醉金迷。夜羽舒酒醉之后留宿惜凤阁,出神的喃呢,“栖舞,我好像又看见当年的你了…”凤兮端着热水站在门外不敢打扰,房内的声音断断续续昭示着夜羽舒的醉意,只是酒后真言惊得凤兮猛地僵硬。

什么叫沈暄很像你,没想到凤兮眉宇间风华竟与你别无二致。

凤兮…凤栖舞…凤兮…凤栖舞,哈,原来当年在众多杀手中选了她,原来赐名凤兮都是为了这般…那沈暄听她弹奏,看她起舞时眼光流转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慢慢退下,也许这夜比任何时候都憎恨自己忘记工具的身份,比任何时候都憎恨夜羽舒的刻意而为,比任何时候都后悔将一颗真心付与沈暄,比任何时候都嫉妒这个名叫凤栖舞的女人。情之一字,伤己伤人,一如她,一如夜羽舒,得不到终究是得不到,伤心之余,凤兮竟有种报复的快感。

凤兮发誓要比任何人都像凤栖舞,比任何人都更靠近沈暄,哪怕只是个影子;比任何人都像夜羽舒记忆中的那个人,让夜羽舒每日都见到当初之人然后蓦然转醒,她要报复夜羽舒。

只是当沈暄平安回来时,凤兮一颗心只装得下沈暄一人,什么报复什么埋怨都抛到九霄云外。明明关心着沈暄,却只得到冰冷的漠视,凤兮心中那一点苦涩变作委屈。这些年来,她一直默默地照顾着沈暄,一直站在沈暄背后支持着沈暄,若说是因为池若影不再相信别人,为什么只是相遇月余的一个人却得到了沈暄那样的关心,她如何甘心!凤兮决定赌一次。

“小暄,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意?”若说最初是因为夜羽舒的命令,那么后来凤兮执掌惜凤阁却是为了沈暄,让她不再为夜城在京城的势力操心,难道她的真心这般不值一顾!“我不是要左右你的决定,只是不想你再回到那个修罗场一样的地方啊!”只会让人失了心,池若影就是最好的例子,凤兮先前不明白,直到对沈暄动心才想起,池若影应该是喜欢沈暄的,不然她有那么多次机会杀了沈暄一了百了,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定然失败的路,这件事里更不难看出夜羽舒手段的影子。

也许是两人的心都乱了,连有人在门外也没察觉,若不是苏洺的出现,这气氛恐怕就要这样僵持下去。

“凤兮,今天的事我便不怪罪于你,以后莫要再做越矩之事,下去吧。”沈暄冰冷的语气终归让凤兮明白,她错付了情,沈暄与她依旧只有上下属的关系,今生决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凤兮依旧是惜凤阁里那位娇美动人惊才绝艳的花魁,沈暄依旧是清冷表情杀伐决断的夜城之主,苏洺依旧是没心没肺自由快活的酒鬼一只,夜羽舒也依旧是旧情难忘千杯买醉的江湖人,时间仿佛停在此刻,不会再有改变。

这次赌局是凤兮输了,所以沈暄有意避开凤兮时,她默然接受,并且不再刻意接近。凤兮在想,若是背叛一次,是不是也能如当年被囚在北苑的池若影一般,一直被沈暄惦念,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瞬,凤兮便嗤笑自己魔怔了,不是在一开始就知道星辰与尘埃之间就算算不清距离也看得见相隔遥远。

在被沈暄拒绝后,凤兮依旧每日浅酌夙夜,焚香抚琴,看,即使没有沈暄,她还是能谈笑自若,没有沈暄,她依旧像往日一般生活,像她那样的女子,情爱从来都不是生命的全部,也不会是生命的结局,她需要的是一段时间,渐渐忘却生命中那些与沈暄相关的过去,最后不过是“我爱你,你不应允,你爱谁,便再与我无尤。”

正月初三,凤兮像往年一样来到兰若寺礼佛,求得了一只上上签,凤兮不曾问解,回到惜凤阁唤琴奴焚香,弹奏起多年前一位恩客留下的曲谱“大梦归”。微风吹开罗纱帐,桌上求得的签文清晰可见。

一生无梦一声笑,一步情天一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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